上一章是上午发的，链接：https://linedge.lofter.com/post/28b259_e242814
======================
“我不同意！”
俏如来难得在自己父亲和外人面前厉声说话，他拍案而起，脸色完全变了，逼视着元邪皇，又重重地说了一遍：“我不同意！”
若是有旁人在场，看到墨家钜子这样失态，恐怕都要吓呆了。
还好在场的元邪皇和史艳文都是经历过风浪的，另外一个是银燕，从进来之后就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听见大哥发怒，抬头弱弱地投过来一个眼神。
元邪皇淡淡道：“本来也不是非要你同意不可，吾只是为了九龙地脉安危来通知你这件事，倘若你不同意，那就随它去吧。”
俏如来咬牙道：“邪皇是想重演当日伏羲深渊之战？”
他意指自己会以命对抗，元邪皇却道：“确是如此。”
俏如来一怔。
元邪皇却续道：“若不重演当时情境，怎能制造同样的机会？”
“可是时空穿越之事万中无一，又非是伏羲深渊遭受动荡就必然引发！你这是要拿银燕的命去赌！”
元邪皇看了一眼旁边的银燕，目光略显温柔，“这件事，我本来也不赞同。”
银燕站起来：“大哥。”
“你闭嘴！”
俏如来今生都没有这样气急败坏过。
可是他的命令，对别人或许好用，对银燕却不是次次都能见效。
“大哥，是我自己要和元邪皇一起去的。”
俏如来看着银燕，身上白色衣袍簌簌颤抖，他自己犹然不觉。
——烛九阴，我与你同死！
刺伤自己最深的一句话，又闪电般从脑海掠过。
史艳文开口：“精忠，邪皇最初的提案确实只让我们护住九龙地脉，而他独自进入伏羲深渊。”
俏如来仍死死盯着银燕，耳畔似有雷声滚滚而过，几乎听不清别人说的任何字句。
银燕道：“我是这样想的，父亲和元邪皇也觉得有道理。倘若只有元邪皇一个人穿越回去，他仍旧是要毁掉伏羲深渊，那个银燕……也就是我，仍然要和你一起阻止他。就像你们那天说的，一个人就算知道了结果，也未必就能改变历史。但是我不一样……”
俏如来厉声道：“你有什么不一样！不要说了！我不同意！”
他内心也知道自己这次是不讲理到了极点，但是实在不愿再听银燕说下去。
银燕道：“我本来就是从那个世界穿越来的，只有我回去，才能把那个银燕……那个我换回来。”
俏如来怒道：“所以你就要代他去死吗！”
“大哥你说过的，他就是我，所以我是去救我自己。而且，燕驼龙前辈说，如果顺利的话，我和邪皇都会回到原本的时空……”
俏如来一时语塞。
“那也不准去！有大哥在，轮不到你去！”
史艳文叹息一声，道：“若是可能，爹亲宁可自己去。精忠，我们和燕驼龙商议过，时空穿越是惊世骇俗之事，稍有不慎便可能动荡两个世界的时空秩序，那又不是一两个人的性命所能挽回的了……唯有银燕回去，才有可能让两个世界都重回正轨。”
“但邪皇他——”
“我们反复研究过，邪皇的重生很有可能并非银燕改变了历史，而是就如邪皇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他也是在伏羲深渊打开之时，受时空震荡影响穿越而来。”
元邪皇道：“即是说，我和银燕都是穿越者，而伏羲深渊便是穿越的契机所在。银燕那次，我这次，都是在伏羲深渊受到冲击之时发生。只要能重现当时的情景，便有五成成功的把握。”
俏如来喃喃道：“五成……”
元邪皇看着面前的银燕，心中出现了另一个已经逝去的影子，微微一笑，道：“五成，够多了。”对他来说，确实够多了，他本以为已全无希望。
“太少了！”
俏如来厉声：“若非有十成把握，我决不允许银燕去冒险！”
史艳文微叹口气，“精忠，正是因为这样，银燕才一直无法成长。”
“若是所谓的成长就是学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俏如来忽然止住语声。
因为他看到父亲眼眶红了，却仍温和地微笑着：
“是啊……你们都是这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时间依然不紧不慢，自顾自前行。
史艳文与俏如来分头奔走，一处处预先稳固九龙地脉，以免伏羲深渊遭受冲击之时带来九界不安。
银燕一直跟着俏如来，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坚持寸步不离。俏如来不太跟他说话，他也就保持着沉默。
这一日，最后一处地脉也巩固稳妥，光门僧侣告辞而去，俏如来许久才回过身来，银燕不小心碰上大哥的目光，仿佛受惊似的猝然低下了头。
俏如来半晌不出声。
银燕小心地看了大哥一眼，讷讷地：“大哥，回去吗？”
俏如来微微点了点头，却并不动身。
银燕不敢出声，俏如来终于开口：“你……想不想去东瀛？”
“嗯？”
“去看看剑无极……？他还不知道你要走。”
“剑无极……”
“或者，想法子传信过去，让他回来送送你。”
“但是东瀛隔海，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太耽搁时间了……”
“那也没什么要紧。船只顺风便快。”
“大哥……”
银燕不敢直接拒绝大哥的好意，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一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理由。
“但是我回去之后，应该马上就能见到剑无极了！对，说不定比去东瀛快多了！”
俏如来浑身一震，深深看了银燕一眼。
这一眼立即让银燕意识到自己彻底错了。
“大哥，我，我不是……”
俏如来疲倦之极，“你说得对。”
银燕不知怎么才能让大哥不生气，“大哥，那个银燕，另一个我，就要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俏如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只是在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要我两次眼睁睁看着你落入伏羲深渊还不能拉住你……”
只听“啪”的一声，俏如来握在掌中的佛珠被捏碎了一颗。
珠碎线断，残余的念珠滚落一地。
俏如来脸色苍白，掉头离去。
银燕去抓他衣袖，“大哥！”
俏如来一甩手，银燕未料到他用这么大力气，竟被推了个踉跄，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银燕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俏如来远去的背影，慢慢低下头，整个人蜷成一团，脸埋在双臂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一只手放在自己头顶，伴随着叹息轻轻抚摸。
他心里太乱，没听到俏如来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银燕抬起头，哭红的眼睛胡乱在袖子上一抹，站起身来，用力抱住了大哥。
他扑的力道很重，俏如来却站得更稳。
手臂、肩头、胸口、耳畔……每一处的温度和力度，都让他觉得，自己这一生，仿佛一直在等这一个拥抱。
看着银燕与元邪皇一前一后走入伏羲深渊，俏如来也还觉得，自己身上是温暖的。
银燕回头看了看，突然又跑回来：“大哥！”
俏如来微笑：“嗯？”
“要是那个我……嗯，等他回来，你要好好对他啊！他经历了两遍同样的人生，我一次也没经历过，他一定多吃了不少苦！”
俏如来喉头仿佛梗住，笑容温和不变：“好的，银燕。”
银燕终于放心了，对大哥重重地点点头，又抱了一下，这才转过身，朝着伏羲深渊跑去。
直至银燕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爆炸之声传来，飞沙走石，地覆天翻，俏如来才终于落下泪来。
泪水经过依然保持微笑的嘴角渗入舌尖。滋味难以分辨。
——银燕，你怎么始终不记得。
——他就是你啊。
——我怎么可能不好好对待，全世界，唯一的你。
——只希望那个世界的我，也能不违心中所愿，护你一生。
（全文完）
==============
（ps.眼中唯一的你，其实也是一句情话。这毕竟是篇CP文哈哈，所以会不会太腻？
写完俏哥拍案而起那段，心里觉得很圆满。
完结求留言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