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中的新人画手,画得不好,伤眼抱歉
(约稿请三思,虽然画得不好但并不便宜(^^;;)

[金光] [空燕]质子

*请当成平行世界来看

*人物黑化注意

*有可能会引起不适的身体伤害情节

 

[空燕]质子

 

(上)

 

小空说,你要我回家?魔世才是我的家。

银燕急切地,但是,魔世没有我……我们啊,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小空笑道,说得好,小弟越来越能言善辩了,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小空,或者称修罗帝王,戮世摩罗,无论心里还是嘴里,几乎没有一句话能当真的听。

银燕也以为那不过又是一句恶质的玩笑罢了。

直到俏如来屏退了所有人,面色凝重地跟他提出修罗帝国方面的正式行文条款。

银燕呆了。

用他们二叔的话来说就是,不应该啊!

银燕还没他叔那么强悍能对亲哥咆哮,只好别过了头去,只觉得已经无法直视这个世界了。

那条款肯定不是小空亲笔,没写得如他口中胡言乱语那么不堪入目,就算公诸天下,也很有几分说服力,关系微妙的两国双方互换质子什么的,倒是战朝以来就有的传统。

俏如来说,不能再让父亲下这个决定。

史艳文已经亲手将一个儿子送入魔界一次,而且带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而俏如来这时已是中原领袖,冷静稳重,顾全大局。对于牺牲,一视同仁地舍得,也一视同仁地不舍。

 

对雪山银燕来说,以后发生的一切都跟做梦似的。

他的理解力根本跟不上事态发展的速度。

 

魔世那边作为交换留在人界的是荡神灭。

不愧是小空想出来的和平条约,整件事修罗帝国简直没有吃一点亏。

不信去看阿鼻尊看恋红梅的眼神就知道了。

 

人世也有某种要求把妖神将留下来的呼声。

以黑白郎君南宫恨为代表。

可惜除了忆无心没人听他说话。

“哈哈哈哈。”

 

魔世通道关闭那天,只有俏如来去了现场。

一个兄弟,送走两个兄弟。

其中滋味如何,只有各人心知。

银燕茫然地回头望,他身无长物,只带了那杆啸灵枪。

小空揽着他肩问,在等谁?

俏如来同时开了口,我让凤蝶想办法把剑无极留在还珠楼了,他这会儿应该还昏迷没醒。

兄弟三人中,最冷酷的是大哥,好似真没错。

银燕握紧了枪杆,仿佛这样就能对未来多几分把握一样,那光滑冰凉的钢铁不一会儿就在掌心里灼热起来。

小空笑嘻嘻地揽着他转身,小弟,你在出汗。

通道轰然关闭。

 

也不知道小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银燕到了魔世,唯一的感觉是别扭。

别扭得浑身不自在。

小空倒是大咧咧地走到哪儿都带着他,完全罔顾那些魔人异样的眼神。

甚至连大殿议事时,也让银燕待在旁边。

网中人被欺压惯了,很明智的没发言,反正他开会的时候也就是打瞌睡而已。

炽阎天跟曼邪音反对了两次,他们的帝尊还不置可否,到底银燕脸皮薄,先承受不住压力,坚决不肯踏入鬼祭贪魔殿了。

 

到底身份尴尬,虽说是修罗帝王的亲兄弟,但也是在人世兵戎相见、白刃相加过的。

并非因为别的理由,而是以质子的名义来此。

说到底不过是两界和平的一枚筹码而已。

兄弟二人表面上亲近,尤其是小空,不知是刻意还是觉得好玩,频频在外人面前对银燕做出会让人误会的亲密举动。

银燕却没有预想中的尴尬表情,只是垂下眼睛轻声:二哥。

小空便啧一声,无趣地收回了。

 

银燕觉得,在魔界的小空,和从前并不相同,不仅不像以前那个二哥,而且比在人界厮杀时遇到的戮世摩罗,也有微妙的差异。

难道魔世的空气与人界不同?

几次想与二哥好好谈谈,但一来银燕自己也不善言辞,二来小空的态度简直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兄弟两人难得有这么近的机会,却又这么远。

 

 

(中)

 

他急促地回头,黑暗中似乎没有别的动静,但是不能冒这个险。

他立即沿原路退回。

本来通畅的黑暗巷道中,此时却长出了层层叠叠的蛛网。

他被蛛丝上的黏液粘住,不敢出声,控制着动作幅度去挣脱束缚,挣断几根丝网之后,却被困得更紧了。

他正在迟疑要不要破釜沉舟搏一把,一片黑暗之中,火把猛然亮起。

 

本该在鬼祭贪魔殿议事的戮世摩罗从人群中走出,面上不辨喜恶,网中人跟在身后,这一路的陷阱显然是他所设。

像一只落网的飞蛾一般,以难堪的模样被这么多人围观着。

他蓦然挣扎起来。

几乎是同时的,戮世摩罗一掌过去就封了他经脉,灵力冲突难以破关的刺痛让人闷哼一声,险些咬破了唇。

网中人本来想出手的,没想到他们懒洋洋的帝尊这次动作这么快,反正是他亲兄弟,既然他自己动手,那做手下的乐得在后面看清闲。

没想到小空心狠手辣起来,连自己兄弟的面子都不顾的。

当场亲自搜了雪山银燕的身,那落入陷阱的人也不懂事,连句辩解讨饶的话也不会说,只会皱着眉挣扎不休,叫二哥放手。

被封了经脉还那么挣扎,其实也挺痛的吧。

更遑论小空暗地里下的黑手,虽然用身影挡住了大部分,但网中人的眼力,还是能看出来搜查过程中帝尊手上多余的动作,跟雪山银燕震惊的反应直接相关。

网中人打了个哈欠。

从人界回来以后,帝尊真是越来越像魔了。

 

虽然没从现场被抓捕的雪山银燕身上搜出什么来,但既然揪住了这条线索,很多东西就不难查出来。

戮世摩罗在宝座上冷笑,我就知道我那精明的大哥这么轻易答应条约,肯定另有打算,不过嘛,我戮世摩罗最心爱的小弟,怎么能让他随便利用。

众人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打哆嗦,能把“最心爱的”说出这种效果,再联想到那人现在的处境,只能说帝尊真不愧是帝尊。

戮世摩罗遗憾地表示,可惜牛鼻尊现在不在魔世,那位在审讯刑求折磨人方面倒是一把好手。

看看下面鸦雀无声的下属,叹口气道,也就是不辞劳苦的本帝尊,这点小事都得亲自动手。

网中人照例正打瞌睡,不巧这时翻了个白眼被看见了。

戮世摩罗闲闲道,对了,网中人你那蛛丝还有点用处,跟我一起来吧。

众人在心里齐齐为妖神将点了根蜡烛。

妖神将网中人自己也在心里懊悔万分,我为什么要醒过来,跟往常一样打瞌睡打到会议结束多好,反正我戴着面具也没人会发现。

……不对,那小子为什么会知道我在翻白眼?

戮世摩罗接收到网中人惊疑不定的眼神,提议道:朕忽然想立法,修罗国度以后办公时间禁止戴面具。

网中人说帝尊我们现在就走吧。

 

修罗国度不仅有客房,当然也有牢房。

现在雪山银燕都体验过了。

本来天底下的牢房应该都差不多,但是水牢到底是谁的主意?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一屋子的水,不知道有多深,只有中间有个一尺见方的踏脚处,纵然这样,人站在上面,水也浸得齐肩,再用平台上的镣铐锁住脚踝,人就只能站在原地,如果不想被淹死的话。

水不仅很冷,而且压迫着胸口心脏,站得久了,就喘不过气。

在黑暗里,人的感受又会被无限放大。

雪山银燕都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多久了,地底下没有时间的概念,他也算不过来。

身上的伤口被水泡开了,疼的程度倒不是不能忍,只是细细碎碎地难受,蚕食着人的精神、意志力。

还有水波一阵阵的拍打,这水不知是从哪来的,虽然地底下没风,水里却藏着暗潮,开头还不留神,后来每次水波的震动,都像一股大力拍在胸口一样,得屏住呼吸全神应对,才能勉强站稳。

手臂被捆在背后,无处借力。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绳索,软软的却挣扎不开,被水浸了这么久,逐渐膨胀起来,勒得更紧了。

 

终于头顶上的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微光透进来。

戮世摩罗毫无仪态地趴在洞口朝下看,小弟?

银燕勉力抬起头来,嘴唇刷白,眉毛皱得揪心。

戮世摩罗却点点头,赞许地说,还很有精神嘛,那二哥我就放心了。

银燕太久没说话,一开口声音哑得变了调。

但是“二哥!”这两个字,怎么听也不会错。

还是熟悉的口气,还是熟悉的味道。

一百年都不会变。

戮世摩罗朝下面伸出手,来。

银燕身体微微晃动了下,好像忘了双手还被捆着不能动一样。

戮世摩罗恍然地,哎呀,原来还捆着吗,我都忘了让他们给你解开。网中人。

网中人一直在远处装作看风景,虽然鬼知道这最深的地牢里有什么风景好看的,被点名了才不甘不愿地踱过来。

蛛丝用来拽人,当然是再方便也没有。

然而戮世摩罗又忘了把银燕脚上的镣铐机关给打开,网中人又懒得出声提醒,干脆用了点劲直接把铁链给扯断了。

 

戮世摩罗眯着眼睛打量银燕,啧啧,这狼狈的样子,小弟啊,你是怎么在你二哥我的地盘混成这样的。

银燕孤苦无依地站在他面前,全身水淋淋,连头发都在往下滴水,脸上苍白没血色,双手还被捆着,脚上拖着镣铐跟半截铁链。

银燕没出声,网中人都忍不住了,冷哼了一声。

戮世摩罗问,网中人你说啥。

修罗国度的妖神将那是什么人,仗着自己有蜕变大法,吃亏又不要钱,光吃亏不长记性了,就凉凉地提醒说,下令关他的不是帝尊您自己吗。

戮世摩罗点点头,那交你了。

说完起身扬长而去。

网中人整个呆掉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帝尊?

 

戮世摩罗去办了会儿公事再回来,听说网中人把人带寝宫去了。

一进门迎面就是一张巨大的蛛网,雪山银燕挂在上面,网中人百无聊赖地蹲在一边扔石子儿玩。

见他进来,网中人立即站起来表示了要走的意思。

戮世摩罗本来没想留他,突然发现银燕有点不对劲,慢慢走近了两步,打量一番,忍不住笑了:小弟,原来你怕蜘蛛啊。

银燕的脸色比刚才更不好了,逞强咬着牙摇头。

他不是怕蜘蛛,只是不喜欢。尤其不喜欢它们在身上爬的那种感觉。

网中人表示无辜,他本来只想把人安顿在床上躺着,但是既然遭到了反抗,他就不会客气了。

当然他也没有帝尊那种爱好,他只是把人挂那儿而已,乱爬的小生物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注意,蜘蛛网上有几只蜘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银燕硬撑着不出声,戮世摩罗捉了只蜘蛛,调戏地作势要放在他脸上,毛茸茸的节肢在眼前无限放大的感觉有点可怕。

银燕低低叫了声二哥,闭上眼。

戮世摩罗一顿,这样一个略带哀求的小动作,竟然让他觉得下腹一紧。

生理的反应太诚实了,诚实得他笑了起来。

听见这种笑声的网中人除非他能把自己当场包到茧里,否则是非告退不可了。

看妖神将一脸生无可恋,戮世摩罗终于发了善心,挥挥手。

 

宽敞的寝殿中,只剩下兄弟二人。

银燕的头发衣衫都还湿着,网中人自然没那个闲心给他换。

魔界的生存环境比人界恶劣,一天之内温差超过五十度,这会儿正是嗖嗖往下降温的时候。

戮世摩罗摸上银燕颈侧,大动脉在那儿不屈地跳动着,上面覆盖的皮肤是冰冷的,冷成了冰天雪地一般。

他突发奇想,小弟,念个诗号来听听。

银燕抬起眼睛看着他,固执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动也不动。

戮世摩罗笑笑,二哥说话没有大哥好使,是吗。

染着纯正黑色的指尖把垂落脸前的湿发拨开,动作很温柔,修罗帝王苍白的肤色缠绕着血色的发丝,像手指间流下了鲜血一样。

他问,小弟,你在紧张什么。

嘘,不要紧张,我想问的,总有法子问出来。不要去想,想得太多,脑子会坏掉。别学那群智者,一个个都是那样,回头我要是抓到他们,就不让他们说话,直接杀掉杀掉。

大哥也是,小弟,你那亲爱的大哥啊。

他从前不是那样的,变坏了,真的变坏了。竟然不光出卖你,还让你心甘情愿地出卖我。

挂在网上的人身体一颤,湿透的衣衫正在被轻易解开,第二次了,连日来的第二次,被捆缚在网上,由同胞兄弟用并不光明磊落的手法对待。

衣甲尽敞,前番留下的伤口在水中浸泡发白的模样,尽皆落入修罗帝王那只看不出猜不透情感的眼睛里,随即又被亲手检查了一遍。

银燕咬牙不出声。这种程度的小伤不算什么,一个武者,再重十倍百倍的伤都可以忍过去,但是,偏偏小空在伤口上那还算留有余地的按压,让他觉得恐慌。

好似比想象中更痛一些。

而且是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的。

他猜不透面前这个翻脸无情的二哥,戮世摩罗至今还没有问过关于他向俏如来传递消息的事,一切在他被当场抓住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明了。

在漫长的智斗之中雪山银燕从来都不是一个必要的环节,即使接受了大哥的安排,他所知的也非常有限。

戮世摩罗像是也知道这点,所以他几乎不提问题,更多的时候是在喃喃自语,以及在银燕身上留下新的伤痕。

新鲜的血,与凌乱低垂的发丝一个颜色,蜿蜒而下。

气温终究是太低了,血液凝固,变成圆圆的黑色小球,像一个个微小黑暗的梦境。

银燕恍惚中听见戮世摩罗轻声唤道,小弟,别睡着了,会着凉。

他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但没什么用,身上的新旧伤口和戮世摩罗的动作都几乎感觉不到了,寒冷麻痹了躯体和意识,整个身体像要结起一层晶莹透亮的冰壳来。

我这娇生惯养的小弟啊。戮世摩罗笑着动手把人从网上抱下来,放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体贴地在耳边问,要喝水吗?

银燕昏沉地摇了摇头。

戮世摩罗摸摸他额头,原先那条抹额早就丢了,露出似是永远皱着眉的几条印记,手指在上面描了一遍,指甲轻轻地刻划着,银燕闭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没。

戮世摩罗温柔地低语,睡吧,我会一直在这儿,看着你。

银燕是真的不想醒过来,睁开眼睛这件事从没这么折磨人过。

小空看着他的眼睛微笑,怎么?不是想睡了吗?

银燕嘴唇动了动,像是轻微地喘息着。被褥之内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温度,被寒冷麻痹的神经复活,大大小小的疼痛感开始慢慢流淌起来,细细碎碎地扰乱着人的意志。

 

二哥,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这句话,说不出口。

那一枪刺下去,那一句无悔。

然后还有什么情分。

要是小空肯恨就好了,可是年少骄傲的修罗帝王啊,连恨也不屑为之,黑色的少年只是冷冷地说,我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甚至到现在他对雪山银燕所做的,也不是因为仇恨,而是为了做给修罗国度其他人看。

——既然被抓到里通外国,总要做个样子。小弟你说是不是?

但是小空温柔又残虐的举动里,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令雪山银燕心生慌乱。

 

小空说,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就来聊聊天。

这句话又太正常了,是每对兄弟姐妹之间都会发生的对话,躺在一张床上,黑暗里绵绵长长的低语,琐琐碎碎的青涩心事,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银燕努力撑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小空按住他,别动。三两下甩了鞋子,爬到小弟身边,钻进被窝里躺好。

这情景真是诡异得令人恍惚了,就算是刚来魔界,小空一个劲儿表示友善跟他同吃同住那段时间,也没有过两人睡一张床、一条被子这么亲密的举动。

小空若无其事地翻了个身,抱住银燕的脖子,忽然笑了一声,还记得吗,当初你背着我从正气山庄逃出来,我也是这么抱着你。

宽大衣袖上的毛毛和金属压到了几处伤口,增添了一些不适感,银燕对自己感到奇怪,难得对方肯叙旧的时刻,为什么偏偏还要在无关的事上分心。

小空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他勉强应了声。

小空便说下去。当时我虽然还病着,但你被阻拦,跟那些人交手,我都知道的。我也知道你走不远的。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能走多远而已。

因为我知道,等你走不动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小空说,后来,我就不喜欢无望的挣扎,你呢?

 

银燕蓦然发出一声痛哼,随即便忍住了。小空一边讲话,一边出神地玩弄他肩膀上一处伤口,像心不在焉的孩子一边应付大人一边摆弄熟悉的玩具一样,指尖把刚流出的新鲜血色抹开,抹了均匀的一圈,想了想,又涂成花瓣的式样。

银燕知道小空是在跟自己聊天,但是二哥说话的内容确是太飘渺了,身上的刺痛又时不时分散着注意力。

他忍不住动了动,想按住小空的手。

小空由他反抗了这一下,笑道,所以我喜欢看别人的挣扎,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唯一一个不懂忍受的人。

他由着银燕抓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这时四周的静寂仿佛岁月安好,加上肌肤相触的体温,简直可以称之为温柔。

 

网中人称病不朝,不肯再出席参与这两兄弟之间的纠结。

差事只好落在无奈的炽阎天头上。

听完魔兵禀报,炽阎天更无奈了,回身请示戮世摩罗,帝尊,你都把他两条手臂卸脱臼了,再吊起来还有意义吗?

戮世摩罗若无其事地,是吗,我忘了,那先给他接起来吧。

从寝宫被拖到牢里时,雪山银燕早已昏迷不醒,但看那一身湿透的冷汗,嘴唇上咬破的血迹,也不知道他是忍耐了多久才昏去的。

脱臼的关节处红肿吓人,却还不足以吓到魔。炽阎天的手法准确但欠缺人文关怀,令那人活活痛醒过来。

一醒过来就听见戮世摩罗认真的声音,啧啧,炼狱尊,听过医德这个词吗?

炼狱尊也很认真的回答他,禀帝尊,没有。

 

银燕被铁链锁在地牢墙上,戮世摩罗还算有点人性地让人能勉强站着,没真把那双伤得不轻的手臂给吊起来。

戮世摩罗也觉得自己实在太有人性了,不禁叹了口气。

随即吩咐道,炽阎天,问问他是怎么跟俏如来的人接头的,别的不知道,这个总不能再说不知道了吧。

又毫不掩饰地打个哈欠。我先回去补眠了,没事别来打扰我。

留下炽阎天对着一屋子手下、准备充足的刑具,和伤痕累累却无畏地瞪着自己的雪山银燕。

这种棘手的感觉。

炽阎天彻底完全地明白了妖神将为何宁可把自己包成个茧子也坚决不肯出现在修罗帝王面前。

 

帝尊白昼高卧,妖神将告假,修罗帝国公事暂停一天,无所事事的曼邪音居然想到来探班炽阎天这么个绝妙的主意。

邪铃清脆,炽阎天抬头。哦,曼邪音啊,来一起喝一杯?

曼邪音看看四周情形,无语道,是本尊活得太久,终于亲眼见到了炼狱尊玩忽职守的一天,还是帝尊的命令原本如此?

炽阎天又喝了口酒,你若有兴趣,交你便是。

曼邪音不说话,眼神里闪了两下光芒,若有所思地打量牢房里面。

一大半的刑具都没动过,两个瘦弱得看起来从出生就没吃过饱饭的魔兵在那儿有气无力你拍一我拍一地甩着鞭子。

炽阎天被曼邪音眼里的闪光寒到。你不会真想……若是帝尊知道了,吾可替你收尸。

曼邪音娇笑一声,岂敢,本尊只是想到了多余的事情。不过你也差不多一点,这样下去肯定问不出什么,你打算如何交差?

炽阎天不疾不徐解释,帝尊想知道的事情,他会比较喜欢自己弄清楚。

所以这只是走个过场?

这句话不用问出来,双尊对望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炽阎天看看时间差不多,挥手叫停牢门内的表演。被禁锢的人虽然身上血迹斑斑,精神却还好得很,只是眉头紧锁地看着对方。

无意多作无用的交流,炽阎天凝聚真气,一掌朝囚犯挥过去,那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吐血昏迷。

这个程度应该差不多能交差吧。

炽阎天退出牢房,不理会在一旁轻笑的曼邪音,静待帝尊前来接收这个烫手山芋。

 

 

(下)

 

小空一直怀疑魔世与人界之间另有通路,或者至少是某种传递消息的渠道,这个怀疑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证实。

距离上一次被刑讯折磨还没多久,伤势堪堪恢复,精神一直不振的雪山银燕,沉默地坐在室内一角。

那个黑色身影掀帘进来,微笑地问,怎么一直蹲在屋里,养蘑菇吗?

银燕照例称呼一声,二哥。便又沉默了。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可说。

戮世摩罗在他身边坐下。殿宇宽阔,他偏要和银燕挤在一起,忽然之间两兄弟都显得小小的,像两只挤成团取暖的雏鸟。

收了你的啸灵枪,就不知道该干什么?这样吧,魔世也有漂亮小姑娘,找几个来陪你喝酒唱曲子?要不然,二哥亲自陪你也成。

二哥!

戮世摩罗戏谑地侧过脸瞧他,那就是要小姑娘了?

银燕心里一震。

小空的眼睛里很冷,是一种不寻常的冷,连那些浮夸掩饰都厌倦了,露出又冷静又极端的情绪。

银燕不知何时握住了小空的手腕。发生何事?

戮世摩罗站起身来,轻易便甩开了银燕。

他在室内走了两步,回头微微一笑。

荡神灭死了,俏如来单方面撕毁和约,等同正式向修罗国度宣战。

 

银燕瞪大了眼睛,怎会?

戮世摩罗对他笑。怎会?你应该知道啊,毕竟一直以来,跟他保持联系的是你,不是我。

我没有……银燕脱口而出,却又像无法说服自己似的闭上了嘴。

戮世摩罗看着他,若有所思地,小弟,你还有最后的机会,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全部说给我听。

这句话几乎要从每个字里面渗出血了,平淡的语气像薄如纸的利刃。

 

阿鼻尊在人界身亡的消息,几乎是瞬间传遍修罗帝国高层。

双尊即时请战,网中人也不打瞌睡了,专心摆弄起他的魑鬼大军来。

一派备战态势中,戮世摩罗每天固定会从鬼祭贪魔殿消失二刻钟。

无论正讨论到多关键的议题,时间一到,他必然起身离去。过了二刻钟,又准时出现继续会议。

网中人终于忍不住问起缘故,一旁的炽阎天跟曼邪音拉都没拉住。

戮世摩罗说你想知道?那跟我来吧。

 

在修罗帝国禁地,沿着一条连网中人都不知道的通道往下走,越走越黑越静,没有光没有声音,像死去了一般。

通道尽头是一间牢房,石门紧闭无一丝缝隙,以网中人的目力,隐约看见门上有个三寸见方的孔洞,应是用来透气的。

他们二人缓缓走近,黑牢中毫无动静,仿佛里面根本无人一般。连戮世摩罗敲击石壁都没有反应。

戮世摩罗听着里面微弱的呼吸声,轻笑道,今天安静得很,前两天还哭着哀求要出来呢。

虽然在黑暗中又戴着面具,网中人还是不确定帝尊能否看到自己纠结的表情,为了保险只好将头转向一边。

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把人逼疯,这种点子不知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只能确定不是魔界惯常的做法,魔族虽然天性残暴,但这样从心理层面折磨人的手段还不屑为之。

戮世摩罗贴在窗口叫了两声,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声音微弱迷茫仿佛梦呓一般。

戮世摩罗不满皱眉道,小弟,坚强点,你这个样子,大哥会怎么想?

网中人说帝尊容属下先告退,我要出去吐一会儿。

戮世摩罗说去吧,让曼邪音给你弄点酸的吃。

 

有了与前几天不同、额外的对话声音作背景,黑牢里被囚禁的人终于清醒过来少许。

浑身都在痛,每一处关节都布满瘀伤,是无法控制心魔的疯狂状态下用身体去撞石壁的后果。

不过那也是开始的一段时间,后来他就不怎么想动了,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迷蒙中。哭仿佛是哭过的,也哀求过,自尊什么的早就没有了,再继续下去,连自己仿佛都要消失在这无止境的黑暗寂静中。

戮世摩罗轻声,小弟,你该说了。

雪山银燕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却仍觉得自己已经盲了。他恍惚地,可是二哥,我记得好像已经告诉过你。

戮世摩罗温和地,是吗,可能是我忘了,你再说一次。

雪山银燕迟疑了一阵,戮世摩罗很有耐心地等着,不过,他也没多少时间能耗在这儿了,这件事自然不用让银燕知道。

牢内的人终于重新开口,二哥……

是,我在这儿,二哥在听。

对不起。

……

二哥,对不起。

大哥也叫我替他跟你说对不起。还有父亲,一直叮嘱我代他对你讲,对不起。

 

银燕被抱着走了很远,一直走,他眼睛被一块布蒙着,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光,还有,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再是那个黑暗无声的地底监狱了。

遮住眼前的障碍物终于被拿开,四周有微弱的光,原来魔界的夜晚也是有星星的。

戮世摩罗将他放下,嘲笑道,小弟,以后少吃点,你可真够沉的。

修罗帝王口中哪有真话,经过这么长时间折磨,银燕着实瘦了不少,抱起来还没啸灵枪重。

银燕沉默半天,望着小空,终于出声,二哥。

小空不耐,还是这一句,你能换点别的说说吗。

银燕想了想,眉头又拧成一团。修罗帝国和中原,真的又要开战了吗?

小空一愣,仰起头笑了。居然还在操心这种事。

他负着手背过身去,严肃地说,地气震荡,封印松动,新的两界通道即将打开,哪边抢得先机,哪边就是胜者,只要魔界跟人世还有连接,战争就不可避免,修罗帝国绝不会束手待毙。除非……

银燕脱口而出,除非什么?

小空说,嘘,我要体会一下智者话讲一半的感觉。

 

四野星垂,山荒野寂。

魔世漫长的险恶与不安里,藏了一片属于双子的时光。

银燕接过小空递过来的啸灵枪,愣愣地:二哥?

戮世摩罗一脸严肃,朕让煞魔子算过,要稳固封印,封闭人世通道,除非要扔一头牛进去不可。

前方的黑暗之中渐渐出现符文围绕的光环,形成通道入口形状。

戮世摩罗说,小弟,再见了。

他又轻而易举地把挣扎的雪山银燕抱起来,像多年前他们抱他那般,往通道口处一步步走去。

松手之前,他在银燕脸上亲了亲:唉,小弟,你还真是爱哭啊。

 

(完)

 

 


(后记:

首先必须要声明,荡神灭没死,是俏如来布的局。所以说智者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怎么舍得让荡总再死一次嘛!

这篇文的初衷就是想看小空欺负银燕而已……

小空的设定偏S,他其实喜欢银燕,而且对被虐的小弟有生理反应……不过他掩饰得很好(?

银燕基本上是不知道的,以他的性格和脑子,就算想到了也不敢相信吧。

所以这其实也是个暗恋的故事……

好了我要顶着锅盖逃走了。

 

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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