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尾声，前文里提到的各CP都会出现，不一一标注了……）
隧道车将众人送回苗疆铁军卫总部。
不知为何铁骕求衣先约见的是俏如来，风逍遥只能眼巴巴地在办公室门口守着，等俏如来一出来就直接冲了进去。
面对雪山银燕问询和期待的眼神，俏如来微笑，点头。
银燕一个兴奋，抱住俏如来，“大哥，太好了！”
俏如来被银燕突然这么一抱，有点尴尬，“嗯，银燕……”
小空一脸嫌弃地转过头，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
银燕也突然脸红了，放开俏如来又过去扑在小空背上，“二哥，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雪山银燕你沉死了给我下来！”
俏如来看着他俩打闹，道：“限制活动，未经允许不得离开中原，随时配合接受调查。”
小空道：“哦？铁军卫这次这么好说话？”
俏如来道：“这次行动让他们发现魔世的违法改造人，为九城拔除了一大祸患；另外，你带出来那台主机也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哼。”小空道，“魔世地下工厂制造杀人芯片的主机，真是便宜他们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帝鬼把人都调去上面，留下的都是渣渣，我才能拿了就走。那可是我一辈子的身家啊，你知道它值多少钱？”
俏如来看着他，笑笑不说话。
小空被看得不自在，“怎么了？什么意思？”
俏如来道：“那……你值多少钱？还有银燕希望一家团聚的愿望，值多少钱？”
银燕没听明白：“嗯？大哥你叫我？”
小空夸张地抖了抖，“我靠，太抒情了吧。”
俏如来道：“没事，银燕，我们回家吧。”
“好！”
事情终于了结，大家一身轻松地走在苗疆的道路上。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来苗疆，差一点就被分开的事吗？”
“嗯，那时正好苗疆封城，谢绝入境，我们才改道去了海境。不过恰好遇上海神祭，收集了不少有用的资料。”
小空看看他俩，“你们这一趟玩得够可以的，蜜月旅行啊？”
“二哥别乱说，我们是为了收集论文素材，对了，大哥，你的论文怎样了？”
俏如来笑笑，“差不多已经有结论了。”
银燕还要去找剑无极，于是三兄弟一起站在还珠楼门口。
看大门紧闭，俏如来问：“要不要联系温皇？”
银燕看着收到的消息：“剑无极说他马上出来，请我们在大厅稍候。”
一声礼炮炸响。
三人吓了一跳，看了半天才确定是门口的扬声器发出的音效，面面相觑之中，伴随着庄重激昂的进行曲，还珠楼大门缓缓打开。
“这是运动员入场式吗……”
小空一边吐槽一边表示了拒绝。
随着缓缓打开的大门，两排机器人从楼里跑出，并随着音乐节拍在两侧列队站好。
大致看得出来他们是想模仿某种古代贵族在自家城堡前的迎客仪式，可是由高低不同、造型各异、大部分不怎么像人的机器人来搞这种仪式，而且还是在还珠楼门口，只能给人一种“今天这大门打开方式不对”的感想。
俏如来谨慎地：“银燕，问问剑无极，还珠楼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啊，有吗？剑无极说要隆重欢迎我们，他人呢？”
仿佛为了印证银燕的话，机器人这时开始齐声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
俏如来忍不住掩面后退，希望在没人看到的情况下尽速离开还珠楼区域，小空则是干脆地已经转身就走了。
这时剑无极才意气风发地从里面出来，走在两行机器人中间，一挥手，止住了“热烈欢迎”。
“剑无极！你没事吧？”
“没事，哎，你们进来坐啊！我准备的高规格欢迎仪式怎么样？大厅里还有……”
银燕打断他：“我们准备回中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剑无极遗憾地看了眼身后，“好吧，我们走。”
他居然真的说走就走，银燕见还珠楼大门还开着，两排机器人站在那，“你不关门吗？”
剑无极摆摆手，指指脑子，“在里面他们都听我的指挥，出了这个门，我就跟他们无关了，让他们站那儿等温皇回来吧，哈哈哈。”
还珠楼的机器人们安静地站在大门口，目送那几个年轻人类的身影远去。
尾声.1
风逍遥冲进铁骕求衣办公室，还是没看到他想见的人。
电子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了，窗口仍有气流，拉开的窗帘微微飘动。
房间里不见铁骕求衣的身影。
只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了，让他们带走戮世摩罗。”
风逍遥“嗯”了一声。
“精神不佳？”铁骕求衣道，“在魔世遇到了什么？”
“没有。”
“哦？”
“被抓住后就一直被关着，外面的机器人一发生异常，我就想到是你来了。然后就是按照你的指示顺利逃出来，一路上连一个守卫也没遇到……”风逍遥道，“可是，也没有遇到你。”
“我另有任务。”
“在那么危险的情形下，你宁可单独离开也不肯见我，为什么？”
“兵长。”
风逍遥垂着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扣在桌面上。
“这张纸上，写了一句很重要的话，我想让你自己看。”
青年走到窗边，俯视着喧嚣又寂寞的城市。
“你尽管出来拿，我保证不回头看，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我只想让你亲眼看到这句话。”
他守诺没有回头，高层建筑的窗边并不安静，空中交通带来的噪音在高处听得更清楚，但是，他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也许有，可能他没听清。
过了很久，铁骕求衣道：“风逍遥。”
青年还是没有转身。“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铁骕求衣沉默。
“说啊！证明给我看，铁骕求衣确确实实在这里，他能看到我、能听到我，而不是我精神崩溃产生的幻觉！”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精神崩溃？”
“因为从你那次重伤后，我就没再见过你！那个御兵韬是怎么回事？他也只出现那一次就消失了。铁骕求衣，你——你到底还活着吗？”
“风逍遥。”
“……”
“我在这儿。我不是你的幻觉。”
“那就告诉我纸上写了什么！”
“……”
“说啊！你要是真的看过了，就说啊！”
铁骕求衣轻声说了三个字。
风逍遥蓦然回身，房间里空空荡荡，哪有人的踪影。
他亲手放在桌上的那张纸没有丝毫翻动过的痕迹。
可是，铁骕求衣说出了正确答案。
风逍遥无力地跌坐下来。
“我不懂你们这些智者……为什么这样都猜得到，为什么？”
铁骕求衣道：“因为我也爱你。”
听到回答，风逍遥双眼睁大，甚至惊恐起来。
“不，我不信……”他喃喃道，“这一定是幻觉，铁骕求衣根本不存在，对，道域本来就有发疯的传统，之前是月，现在轮到我了。”
“风逍遥，你没疯，我在这里。”
风逍遥努力睁大眼睛，他看见的只有空旷的房间，以及四周投射满整面墙壁的虚拟屏幕，可辨识和不可辨识的字符如同浩大而精细的思维，在广阔的网络空间里任意行动。
“这就是我。”熟悉的声音冷静低沉，“你看到的，是我的脑电波，也就是现在的我。”
风逍遥双手颤抖，看着那些闪烁不定、却令人安心的数据流，那是他在网络世界里熟悉的形态，在战斗时他也会下意识地将那股数据当成铁骕求衣本人，对方也如同以前的铁骕求衣一样可靠、是令人安心的战友，可是……
“是那次……你留下来断后那次，受的伤？”
“很幸运。”铁骕求衣道，“身体全毁的情形下，大脑却奇迹般的完好无损。”
“很幸运……”风逍遥颓然露出一丝苦笑，突然起身，用力推开了办公室后方一道不起眼的侧门。
门没有锁上，也许是铁骕求衣包容了他的莽撞举动。
但出乎意料，密室里只有数台正在运行的主机。
风逍遥声音发颤：“你的大脑呢？为什么不动手术？为什么不寻找合适的义体？”
“没有必要。”铁骕求衣淡淡道，“大脑只是意识的存储组织，脑电波完全脱离后，载体就不再需要了。”
风逍遥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虽然不情愿，但是听懂了。
“所以，你就连最后的脑部也没留给自己。”
“是。”
风逍遥半晌叹息一声：“铁骕求衣，你……你一定要做得这么不留余地、毫无破绽吗？”
铁骕求衣道：“兵长，收拾心情，喝酒吧。”
风逍遥从写字台柜子里拿出酒壶，“那你呢？伟大的没有弱点的铁军卫军长，还能陪我一起喝酒吗？”
铁骕求衣道：“需要的时候，我就会在。”
风逍遥盘腿坐在桌上，灌下一口酒，晃了晃脑袋后面的高马尾，“怎么证明你不是铁骕求衣专门写出来骗我的程序？”
“呵。”
一声低笑之后，铁骕求衣似是离开了。过了片刻，办公室的门打开，风逍遥见过的“御兵韬”出现在门口。
“喂，”风逍遥抗议，“这只是个义体吧！”
御兵韬朝他走来，高大的身影将风逍遥整个人都遮住了。
“那你猜猜看，这是不是铁骕求衣事先写好的程序？”
“唔……”
尾声.2
道域。
无情葬月在沉香兰居的空中花园里喝酒，荻花题叶久久不来，他却很有耐心，自斟自饮喝了一杯又一杯，旁边的机器人上来添换酒壶，无情葬月问：“你是花的新侍卫？”
机器人摇摇头，“少爷现在没有侍卫。”
“呵，那他岂不是得自己动手穿衣吃饭？”
“喝着我的好酒，说着我的闲话。”荻花题叶忽然出现在身后，用他特有的凉幽幽的声音道，“无情葬月，你哪来的自信我不会揍你？”
无情葬月道：“自信嘛，确实是有。”
他放下一个盒子，“给你带了礼物。”
荻花题叶轻嗤一声，显然兴趣缺缺。他像是刚从公司回来，一边坐下来一边将脱下的外套往旁边递去。
刚才送酒的机器人已经离开，这一递落了空。
荻花题叶脸色不禁一沉。
无情葬月站起来替他接过外衣，“你这公子习气也该改改了。”
“哼。”
“要么你就再找个贴身侍卫，机器人不合你意，斗场论魁里挑个人类也行啊。”
“月，这种小事，就不劳你关心了。”
荻花题叶坐下来后就一直半闭着眼睛，透出一天工作下来那种疲乏。经历了太多意外，又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分担琐事，道域的年轻贵族看起来已非当初的神采飞扬。
无情葬月还偏偏要提，“你不是有很多学弟——”
“月，闭嘴。”
有很多，人和机器人，都有很多。
但，都不是那一个。
无情葬月看荻花题叶似乎连说话的兴趣也无，终于不再兜圈子，“不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荻花题叶用折扇挑开盒盖，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这叫记忆卡。”
“哦。”
“是电子脑里普遍使用的一种数据存储装置。”
“哦。”
荻花题叶毫无反应，无情葬月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提了个问题：“你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吗？比如说，你为什么是你，我为什么是我。”
“无情葬月，我不想聊哲学。”
“那你知道，在铁军卫，我们怎样认定一台机器人是‘它’，而不是别的机器人吗？”
“……”
“根据它的电子脑编码。也就是说，只要使用同一台电子脑，即使更换外壳，它仍是同一个机器人。”
荻花题叶看着旁边的月轮花丛不语。
“电子脑的核心当然是处理器，可是，我认为真正体现一个机器人的存在，它的经历、智慧……感情，最重要的，还是记忆体。”
无情葬月取出那块不起眼的黑色薄片，荻花题叶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记忆卡被放在他掌心里。
“这是禹晔绶真的记忆。”
无情葬月离开前，又道：“如果我判断没错，禹晔绶真自行更换下来的那块旧芯片，应该也还留在他的房间里。”
“……！”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有了他的‘大脑’和‘心脏’。”无情葬月看着花的反应，兴致勃勃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荻花题叶终于微微一笑：“这个嘛……花也不知道啊。”
尾声.3
东瀛。
西剑流，赤羽军师的办公室里，神田京一坐在旁边安静地擦剑。
埋首于文件之中的赤羽信之介突然接收到机器人护卫的目光，“神田，有事吗？”
“嗯……那个，等军师你忙完再说吧！”
“我忙完了。”赤羽果断地关上屏幕，“什么事？”
“呃……我想找宫本大人帮我升个级……”
“升级？”
神田知道赤羽对机器人的了解程度，所以解释得很详细，“就是换个芯片，芯片就是在这儿的，负责控制全身机能的一个装置，类似人类的心脏！”
“我知道……”
赤羽心想，我还看过那个长得跟我一样的复制人给你换芯片……算了，不能想，一想就觉得生气。
“军师你同意了？”
“等等，神田，可是你的旧芯片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机器人立即站起鞠躬，“是我一时失察，给军师和宫本大人添了麻烦。”
赤羽折扇一挥，“那是小事。”
神田看到行事果断的军师对自己所请依旧迟疑不决，有点困惑，“呃，军师，新型号的芯片现在价格很合理……”
“……”
赤羽无言地看着神田，机器人有一双特别明亮的眼睛，是他当年特意要求保留的，除此之外，在小巷的垃圾堆里被他捡到的机器人，其实全身都已经更换过，不然，也无法成为现在的西剑流首席武士。
机器人毕竟是机器人，要进步、要变强，就要不断更新，不断改变。恋旧的结果，只能是一堆生锈的废铁。
人总是眷恋过去，不思进取。
机器人最擅长的，却是焕然一新、重新开始。
赤羽点点头，“去吧，跟总司说是我的意思，给你换最好的芯片。”
“是！”
“神田京一……”
已经走到门口的机器人立即站住，“是，军师。”
“换了芯片以后，对别的人客气一点，多点礼貌，还有，你喜欢医部的衣川的事，我觉得还是算了吧，衣川她对非自然人没什么好感……”
神田京一终于忍不住，破天荒地打断了赤羽的话，“军师，恕我直言，您提的这些要求，好像跟换芯片没什么关系吧？还有，谁说我喜欢衣川了？”
赤羽怔住，半晌：“换芯片……不是等于换了一个人？”
“……”机器人无语，“您听谁说的？”
看赤羽脸上的表情，神田大概也明白了。
宫本总司的恶趣味，真的是很难说啊……
沉默半天，赤羽仿佛没事发生过似的，漫不经心地问，“这么说，你也没暗恋衣川紫？”
“军师你想什么呢？”神田道，“她是人，我是机器人，这么简单的事儿，还用我跟您解释？”
“是啊……那没事了，你去吧。”
神田行礼告退。
赤羽凝视着逐渐静止下来的门帘，终又微微叹了口气。
宫本总司的工作室里，神田一边在试验台上躺下，一边提醒宫本：“军师知道你骗他了，他很生气。”
“呵。”
神田看着宫本准备用具，忽然又道：“宫本大人，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说。”
“我在想，机器人有没有变老的方法？”
“有啊。其实你当初就是个老机器人，记得吗？”
“记得。宫本大人，我那时的身体还在吗？”
“早就不在了，”宫本总司有兴趣地看着机器人，“你想要？我可以尽量找类似的给你，嗯，可能要去一趟废品回收站。”
机器人有点不好意思，“呃，其实我也不急，以后再说吧！”
“多久以后？”
神田京一的电子脑中出现那个人的模样，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仿佛永远也不会变老。
他发现作为一个机器人，自己的想象力系统实在不怎么样，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那个人老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无法回答宫本的问题。
机械专家笑了：“放心，信还年轻着呢。”
“是啊！……”机器人猛然咬住嘴唇，“师尊你！”
尴尬气怒之下，连很少用的称呼都脱口而出。
“信怎么知道我骗他的？他跟你都说了什么？”宫本总司一边给机器人接上备用电源，一边饶有兴趣地八卦，“他是不是以为换了芯片你就不是你了？……”
神田京一用力闭上眼，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跟宫本大人说话了。
尾声.4
俏如来的论文课题，关于非自然人和自然人，究竟有什么差别呢？
让我们来听一听各方面的意见。
银燕：“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和你们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大哥告诉我，可能我一生都不会发现。”
小空：“差异肯定是存在的，但是没必要扩大差异。把自己改造成瑞士军刀也太夸张了。”
俏如来：“说到这儿，小空你的指甲是怎么回事？”
小空：“……你看错了，那是指甲油。”
铁骕求衣：“我有自我意识，能判断局势，能指引铁军卫，能把自己下载到任何一个终端，还有义体随时可供使用。我和从前的铁骕求衣如果有区别，那就是更为强大。”
风逍遥：“……脸皮更厚。”
酆都月：“你技艺无双，你精于机器人心理，你将我制造得完全像一个人，除了你以外没人能发现我是机器人。可是，你的存在就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终究不是一个人。”
温皇：“你错了，不断提醒的是你自己。”
百里潇湘：“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你比我更聪明，更有感情，更懂得隐忍、机谋。你比大多数人类更强。区别只是，你仍旧把自己当成机器人。”
欲星移：“这嘛……吾王来说说看，我和复制体有什么区别？”
北冥封宇：“复制人哪里比得上师相，从头到脚根本一点都不像！”
梦虬孙：“……这还讲不讲理了！”
北冥觞：“+1.”
赤羽信之介：“那天你遇到的不是我，也会是别的什么人。对你来说，遇到谁没有区别。”
神田京一：“有区别，只有一个人让我想陪着他活，陪着他死。”
赤羽信之介：“宫本总司！你对神田京一做了什么！”
禹晔绶真：“学长，在你心里，我跟别的机器人有区别吗？”
荻花题叶：“有啊，你特别蠢。”
（九城漫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