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快乐，送大家一个小团圆。]

中秋节当天。

正气山庄很久没有过这么多人的节日，大家一起动手准备，各式月饼水果、美酒佳肴自是不用说，史艳文还亲自预备了晚上赏月的圆桌，就放在院子里桂花树旁边。

为了晚上的重头戏，中午大家只简单吃了点东西。银燕分外少言寡语，吃了几口饭，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剑无极跟了出去，过了半晌回来跟俏如来说：“得嘞，把咱的局撤了吧。”

俏如来看着他：“什么？”

“我刚才去试探那只牛来着，说晚上会有他想不到的客人，问他期待不。”

俏如来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剧透狂魔。

“他说，是月牙岚要来吗？”

剑无极痛心疾首地摇头，“还搞什么啊，人家又想起来月牙岚了，上哪再给他变一个去。”

俏如来问：“你没跟他说月牙岚回东瀛了？”

“说了啊。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这脑回路也没谁了。”

俏如来沉默不语。

这两天银燕很少跟他说话，目光无意相对，也会立即躲开。如实告诉他小空被牺牲用来修补魔世通道那件事，果然还是造成了他对史艳文和俏如来的心理障碍。

另外，银燕可能觉得，没能阻止这件事发生的自己也有负于小空吧。

这种复杂的心情中，不再主动提起小空，确实是银燕的做法。

不是不想见面，是不知以何面目相见。

俏如来心中叹息一声。

小空后来的事，还有一段没跟银燕说完。

现在也是时候了。

时间是八月十五的下午，晚上中秋家宴一切准备就绪，这段空闲时间里大家仿佛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四周分外宁静，向窗外望出去见不到一个人影。

银燕回过头，俏如来站在门口，微笑：“可以进来吗？”

银燕无言地点点头。

俏如来在他身旁坐下，道：“小空的事，上次还没跟你说完。你想知道他后来是怎么回到人世的吗？那时候他的巨骨症被治好了，还有了一个新名字叫戮世摩罗，是修罗帝国的重将，可是意识却被他人掌控……”

银燕紧紧绷着嘴听俏如来讲述，听到开启灭却之阵等事态紧张之处，脸上表情随之变化。

“……我在止戈流阵中，跟帝鬼一番苦战，终于将其诛杀，自己也精疲力竭，难以支撑，还忧心父亲与小空那边结果，却无力前去观望，只能心中揣测，焦急非常。”

银燕瞪着俏如来，大气也不敢喘，等着结果。

这时，窗外有一个人，也在静静倾听着。

“我听见脚步声，勉力抬头，见是小空……他背着父亲，父亲那时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看着小空，忽然之间害怕他意识仍受控制，当时的情形，他要做什么，现场没人能反抗。幸好……”俏如来微微移开了一点目光，“小空放下父亲便开始助我疗伤，我便知道，他终于完全恢复了。”

房内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激动之下撞到什么东西。

“太好了！二哥——太好了！”

听着少年毫无掩饰的喜悦声音，窗外的人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当时我们匆忙中遗落了鬼玺，导致修罗国度帝尊信物被魔族所得，后来又是一场大乱，中原再度经历浩劫，小空为了平定魔乱，以昔日重将的身份再度前往魔世。也就是在这一次的旅程上，他身染魔气，为人族所忌，不便在众人面前出现。”

俏如来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小空的事，前后大概就是这样了。银燕，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银燕听故事听得脸颊绯红，兴奋之色尚未褪去，犹豫着问：“嗯，晚上，二哥会不会……”

俏如来微微一笑：“我想……会吧。”

窗外低低嗤笑一声。

屋内两人立即听见了动静，愕然站起。

外面的人既被发现，也无意隐藏，扬起一边眉毛，嘲讽道：“俏如来，故事讲得不错。——嗬，这是谁啊？”

连俏如来的大脑都瞬间当机了。

银燕第一个反应是往门外跑，脚步刚一动，又怕自己一转身，窗外的人就不见了，从门口绕到廊下这短短几步路的距离，硬是不敢动身，但是又十分想冲过去，内心挣扎万分地看着外面，伸出双手似要隔着窗户抓住对方。

小空又笑了声，慢悠悠地：“抱歉，我认错人了……”

话音未落，只见银燕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小空躲避不及，被扑到身上抱个正着，“这谁家的小朋友啊！为什么这么重！”

俏如来一人站在房间里，见了这个场景，喃喃道：“血纹……魔瘟……”

到最后，依然是。

智者千虑，不如一牛。

好不容易等到双胞胎分开，俏如来在小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小空也难得地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倒和这时的银燕一模一样了。

不过呆了片刻，小空眼珠一转，又恢复了先前玩世不恭的神态，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俏如来瞪了他一眼，道：“父亲和叔父……”

小空拉着银燕，“走，咱找个地方聊天去。”说着一头钻进房间里把门锁了。

俏如来差点被门板撞上鼻子，“晚上来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

小空不愿提前露面，关在屋里跟银燕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到了晚饭时分，俏如来过来三请四请，才把双胞胎从房间里弄出来。

只见小空换了件朴素的家常衣服，头发也梳直了，一眼望过去，不是十分熟悉他的人，还真认不出这是曾经的修罗帝尊。

俏如来忍不住一笑。

小空道：“被朕帅到了？”

俏如来道：“怎么不剃个光头，就更像了。”

“像什么？”

银燕兴高采烈地：“我就说吧，二哥换了衣服，跟以前一模一样。”

小空顺手给他一巴掌，“本帝尊这是为了低调，怕闪瞎你们狗眼，你说我像以前的小光头？”

三人来到后园，桂花树旁，一个白衣的身影背对他们，正在象征团圆的大圆桌上亲手一一摆放碗碟杯盏。

俏如来轻声道：“父亲，只怕餐具不够，要再拿一套么？”

史艳文微微一震，放下手中东西，慢慢回头。

小空进来时便落后了几步，从门口那儿就不想动了，无奈被银燕死死拉着，使劲拖延还是被拖了进来。

天色已暗，一阵清风忽起，吹散了天边微云，那一轮玉似的月亮，正从东边天际初升，月色柔和皎洁，隐隐望见月中桂树的影子，随风而落，拂开人间遍地清香。